金融号

提要：

• 在精神消费崛起的时代，全民艺术浪潮正在兴起，而艺术品金融的创新发展，正在不断打造艺术品发展的新生态，并借助数字科技和专业人才的力量，搭建起感性艺术与理性金融的桥梁。

  
  

• 目前，我国艺术品收藏出现了两极分化，一端走向头部高端艺术，另一端走向潮流艺术。

  
  

• 艺术品金融目录下，大量增值业务、资产配置安排、财富管理服务等仍然存在巨大空白，而解决上述问题的关键是培养能够全方位了解艺术品金融的复合型人才。

艺术，让世界再来一遍。

回顾中国的艺术品金融实践，自从出现拍卖公司以来，艺术品行业已经具有金融化的萌芽，但是艺术品大规模金融化是在2010年。

在号称“艺术品金融化元年”的2010年，越来越多的资本通过艺术品抵押、艺术品按揭、艺术品信托、艺术品基金、艺术品股票、艺术品交易所、艺术品市场指数等金融形式介入艺术领域，开启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金融化时代。

当下，艺术品金融正步入快车道。2020-2022年，上海佳士得多次联合伦敦、中国香港等地举办双城联动拍卖，苏富比落户上海苏河湾等更是突出了上海作为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对于国际化品牌和机构的需求以及开放的态度。

两个典型实践

在我国，提及艺术品金融发展，有两个典型案例耳熟能详，它们分别是天津文化产权交易所和潍坊银行。

●天津文化产权交易所

2009年9月，天津文化产权交易所经天津市人民政府批准成立，开创了艺术品份额化交易的先河。所谓份额化交易，指的是在前期对艺术品实物的鉴定、评估、托管和保险等保障程序基础上，以虚拟的若干份额方式对艺术品进行等额拆分，拆分后按份额享有的所有权以类似于股票交易系统的方式公开上市交易，交易标的主要包括书画类、雕塑类、瓷器类、工艺类等国家管理部门批准流通的当代艺术品。这类交易的单股值仅为1元，投资者可以在没有任何艺术品收藏鉴定的基础下入场，规避了一定的真假交易风险，且通过互联网进行线上交易，因此吸引了大批来自各界的投资者。

但是，天津文化产权交易所随后也面临着发展困境。

一方面，其很大一部分优势在于为投资者规避艺术品的伪造风险，但由于中国并没有权威的艺术品评估机构，相关法律法规与监督组织也并不完善，因此其所合作的鉴定机构与监督组织的权威性与信誉度令人质疑，鉴定结果容易引发争议。

另一方面，艺术品作为特殊商品，其估值一直存在不确定性。天津文化产权交易所的艺术品估价由机构与专家提出评估信息，最终由艺术品持有者与代理商共同确定，其估价过程也引发了投资者的质疑。例如，在对白庚延的《喷薄风雷》的估价中，两家鉴定机构给出的价格相差1000万元以上，这在艺术品市场可谓一道巨大的鸿沟。

在这样的背景下，艺术品的价格快速波动，而文化产权交易所却在开户、涨跌、退市等交易制度上多次随意更改，交易环境极其不稳定，许多交易制度形同虚设。2011年11月，国务院下发《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终结了艺术品份额化交易的运营模式。

●潍坊银行

在艺术品质押融资方面，中国也形成了特有的交易模式。2008年，潍坊银行战略转型，结合文化产业和金融相结合的部署，重点发展艺术品金融的创新业务。2009年，在文化部和地方机构的协助下，潍坊银行推出了全国第一单书画艺术品质押业务，以书画为质押标的，由之发布第一笔贷款，之后陆续发放1.3亿元贷款。2009年，潍坊银行和山东潍坊中仁文化集团联手推出艺术品抵押业务，当月为李苦禅、于希宁等国画大师作品发放262万元质押贷款。

潍坊银行的艺术品质押业务突破了融资瓶颈，打破了艺术品融资只能进入典当行的传统模式，运作高效快捷，模式独特合理，实现了艺术品与银行融资的有效结合，填补了艺术品无法在银行界变现融资的空白，具有很大的独创性。不过，这样的业务只能在有限区域展开，无法在全国范围广泛推广，具备地域局限性，不能实现大规模的市场化、常态化，这是推广这项业务存在的最大困境。

精神消费崛起时代，全民艺术浪潮兴起

因为与其他资产的收益率关联不大，艺术品往往作为一种有效的避险和保值手段，抵御货币贬值和资产缩水的影响。同时，艺术品作为实物资产，在避免经济风险的同时，也具有文化价值和传承价值，同当下精神消费崛起的浪潮不谋而合。

据京东消费及产业发展研究院联合发起的《当代年轻人“精神消费”现状调研》结果，乘着改革开放和互联网之潮，在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具想象力的时代，Z世代群体的精神消费固定支出有所增加，他们的叙事模式正从“越来越好”转变为“越来越有趣”，精神生活的质量成为新一代人所关注的重点。

在中国特有的政策红利的影响下，可以预见的是，中国将进入“全民艺术时代”。目前，我国艺术品收藏出现了两极分化，一端走向头部高端艺术，另一端走向潮流艺术。

一方面，高净值人群把大量的财富配置在高端尤其是顶端艺术板块。在高端艺术中比较受欢迎的是古典大师的作品，来自中国的艺术品独占鳌头，获得很好的市场战绩，交易规模、交易数量和份额占比均比较大。

另一方面，以千禧一代为主的年轻收藏家非常活跃，他们更加关注潮流艺术和数字艺术，带来了一种新的市场风气。年轻的藏家对潮流文化有更好的话语权和定价权，新藏家的偏好倒过来会影响艺术品市场。根据佳士得亚太区二十一世纪艺术部联席主管林家如女士的介绍，在佳士得香港购买当代艺术品的藏家中，大中华地区藏家的贡献金额超过60%，同时，每年佳士得有35%的新藏家进场，其中三分之一为千禧藏家。

数字科技，搭建感性艺术与理性金融的桥梁

数字科技为艺术和金融的融合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艺术是感性的，金融是理性的，数字科技可以作为艺术和金融之间的桥梁，为两者共同赋能，并催生艺术品金融发展的新生态。

其一，区块链可以对艺术作品溯源、认证、鉴定。区块链技术与艺术品资产结合，可以使艺术品交易过程更透明，促进确权安全及管理高效。目前，已经有多家艺术品交易平台采用了区块链技术来解决艺术品确权和存证问题，以保证其真实性。区块链技术与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相结合，还可以提高艺术品交易平台的服务质量和效率。比如，以artnet、artsy为例的大数据平台以往“努力”收集拍卖数据，依然无法保证足够的市场信息透明度，而引入GPT-4等技术，能够以公开可检索信息为数据库，进一步提升了艺术品交易的公开性。

其二，数字科技也促成了艺术品拍卖行业低碳环保理念的发展，线下举办拍卖会需要布展搭景，往往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数字化进程则彻底改变了这一传统的拍卖形式。

其三，元宇宙和NFT作为引爆2021年的概念，给国内外艺术品金融的商业模式带来了全新的转型道路。通过元宇宙，线下的小规模交流和交易方式逐渐转变成为线上的虚拟世界模式。可以说，元宇宙的逐步建立，使得艺术的创作、生产、消费、流通都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人们可以不再用画笔，而是直接用程序编写创作艺术作品，直接在数字世界里流通，最后在数字世界成为永恒的存在。当艺术品从线下转向线上，这其中蕴藏的财富机会、新浪潮、新流派、新趋势也都会随之出现。

未来潜力无限

艺术品金融不应该是泛艺术品金融化的发展，我们还是要对新兴行业有所限制和保护，除了要选实业去试点，还要持牌经营。与此同时，政府要积极引导艺术品消费，还应促进融通和交易双轨发展。只有这样，中国的艺术品金融市场才能创新发展。

国内的金融机构也要解放思想，转变观念。艺术品金融不能被简单地看成字画买卖，而是代表新经济的一种发展趋势。艺术品承载了文化和历史美学元素，是一个有情感的产品，有更高的附加值，而不是一个标准化的工业品。

艺术品金融行业的未来潜力无限。以银行体系为代表，其重点可以推动抵押贷款和消费金融，把新型的理财产品和艺术品及衍生品相结合；在保险领域，可以发展互助保险，解决艺术品多样性和非标等问题；让金融参与艺术品租赁，可以解决艺术品门槛高和供给不足等问题；信托业务可以帮助有艺术藏品的家族进行运营推广和财富传承。此外，私人银行业务、家族办公室业务以及财富管理业务等，均可以提供关于艺术品的定制化金融服务。

在我国，随着经济发展，高净值人群对文物艺术品的需求逐步提升。与此同时，投资者对艺术品的赝品风险、保管风险等依然存在疑虑，导致艺术品行业发展面临着一定挑战。同时，我国对于艺术品金融特有的风险识别、风险控制、风险溢价的研究还不充分、系统，且尚未达成广泛共识，更重要的是缺少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此外，艺术品金融目录下，大量增值业务、资产配置安排、财富管理服务等仍然存在巨大空白，而解决上述问题的关键是培养能够全方位了解艺术品金融的复合型人才。

目前，诸如私人银行、家族办公室等从事艺术品金融业务的相关人员缺乏人文、艺术等知识背景，因此难以提供全面配套服务，以满足客户所需。因此，在艺术品金融领域，唯有重视人才培养，才能“撬动”艺术产业健康发展；唯有重视机构管理，才能完善文物艺术品财富管理的服务链条。在上述现实情况下，建立完善的艺术品评估体系、培育艺术品评估专业人才、建设行业“持牌经营、持证上岗”的管理体系，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